综合刺激需求　促进经济增长

今年以来，针对国民经济中需求不足这一主要矛盾，中央政府先后出台了一系列旨在扩大内需、促进经济增长的宏观经济政策，如加大基础设施投资力度、加速城镇住房制度改革、拓宽中小企业信贷渠道、提高出口退税率、降低部分企业的税务负担和放宽投资规模限制等等。许多政策对经济的启动效应已逐步显现，但国内需求不足当前仍是制约经济发展的主要障碍之一。日前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再次明确：扩大国内需求、开拓国内市场，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基本立足点和长期战略方针。日前，记者就如何进一步有效地扩大国内需求这一问题，走访了著名经济学家、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魏杰。

记者：世纪之交，我国经济工作千头万绪，但前不久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，将扩大内需作为1999年经济工作的重中之重，对此问题你有何看法？

魏杰：我认为中央这个决定是极为英明的。原因有两个：一是以亚洲金融危机为引发点的世界经济不景气已经开始，尤其是亚洲金融危机的负面效应还在扩散，还在向不利于世界经济稳定发展的方面发展，因而世界市场需求会继续衰退。这使得我们仅靠扩大出口需求是无法保证我国经济高速增长的，必须把重点放到扩大内需上来。二是我国经济已从供给约束型转向需求约束型，即从供给不足转向需求不足，需求不足约束了经济的快速发展。不刺激国内需求，扩大内需，就不可能保证经济的快速发展，因而必须加大扩大内需力度，为经济高速发展提供牢靠的需求基础。市场经济实际上是必须有需求保证的经济，即产品必须有销路，没有需求保证的供给，只能是无效供给，是产品的积压与资源的浪费。因些，在国内市场需求不足的条件下，把扩大内需作为工作重点是非常正确的。

记者：既然扩大内需很重要，那么从当前的实际情况来看，进一步扩大内需应从何着手呢？

魏杰：我认为应从以下两个方面着手：

第一方面是刺激消费需求。刺激消费需求的主要措施：一是调整人们的收入预期。人们之所以目前不敢放开自己的消费，重要的原因是收入预期比较低，即认为未来经济状况不好，钱不好挣，因而不敢花。这就要求我们提高人们的收入预期，使人们感到今后自己还能挣到更多的钱，可以放开自己的消费。二是更新人们的消费观念，使人们在储蓄与消费上不致过大地偏重于储蓄。由于社会保障制度、医疗制度及教育制度的改革，人们更多地考虑储蓄是对的，但现在明显地是消费倾向偏小，因而应改变人们的消费观念，可以提倡信贷消费，提倡扩大健康消费。三是在城市消费需求中，要坚决地推进商品房需求，把商品房需求作为突破口，加大贷款买房力度，并排除各种障碍，真正解决福利分房的问题。四是在农村消费需求中要不断扩大农民的消费领域，使其生活逐渐向城镇化发展，从而带动农村消费市场。这包括设法提高农民收入等措施。

第二方面是刺激基础设施的投资需求。1999年应坚持积极的财政政策，继续通过基础设施的投资带动需求增加。现在的问题是，我们目前的财政政策主要是靠借国债来加大基础设施投资力度的，而借国债又受制于其他方面情况的约束，不能任意再扩大其数量，因而要求寻找财政政策的新的资金来源。我认为除了国债之外，项目融资也是一个重要财政政策资金来源。这样可以调动社会资金投入到基础设施建设中去，如国家确定修建某条高速公路后，国家只负责立项，社会各类资金都可以投资，这种国家只负责立项而不投资的社会融资方式，在我国还是有很大潜力的，财政政策应利用好它。

记者：实行积极的财政政策，并辅之以适当的货币政策，对扩大内需、刺激经济增长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。这项政策今年已经取得初步成效，1999年还要继续实施。你认为，在下一步实施财政政策的关键是什么？

魏杰：关键是要把增加的建设资金投向基础设施建设，高度重视和确保项目建设质量。要努力做好增收节支工作，强化税收征管。办任何事情都要厉行节约，精打细算。从中长期来看，仍然要坚持适度从紧的财政货币政策，逐步实现财政收支基本平衡，防止出现通货膨胀和泡沫经济，防止经济大起大落。

记者：利用积极的财政政策刺激基础设施建设会不会造成过大的财政赤字？

魏杰：我认为对于财政赤字问题要采取积极的态度。所谓积极的态度，就是应从宏观态势上看待财政赤字。也就是说，财政作为宏观经济政策的主要工具，其本身的政策目标并不是追求自身的平衡，而是要以总需求与总供给的平衡为目标。以经济的高速发展为目标。如果为了总需求与总供给的平衡，财政可以扩大赤字，因为赤字是为了总量的平衡，为了经济的高速平稳发展。第二，财政赤字所换取的总量平衡及经济的高速发展，会为财政自身的平衡，尤其是财政赤字的最终消除，创造深厚的财力基础。同时，从我国的经济发展状况来看，我国的财政赤字还未到警界限，目前财政赤字的作用主要是正面的效应。

记者：你曾讲过单纯的需求刺激政策与综合的需求刺激政策这两个概念，你能否谈一下这两种需求刺激政策的不同？

魏杰：所谓单纯的需求刺激政策，就是指抛开对供给的调节而只刺激需求。所谓综合的需求刺激政策，就是指在刺激需求的同时，优化供给。我认为我国扩大内需不应采用单纯的需求刺激政策，而是应该采取综合的需求刺激政策。因为我国现在的相对过剩供给中，存在大量的无效供给和低效供给，仅靠刺激需求显然无法调节供给相对过剩的问题，必须在刺激需求的同时，优化供给。所谓优化供给就是指按规定技术水平、规模经济、竞争能力的标准，将那些达不到应有技术水平，不符合规模经济要求，缺乏竞争能力的供给，淘汰出供给体系。具体来说，就是将那些技术水平低下，规模不经济，竞争力极差的企业，根据情况逐渐关闭。不关闭这些提供无效或低效供给的企业，是不可能实现供求大体平衡的，从而也难以需求带动高效供给。

记者：扩大内需是为了使我国经济有一个较快的发展速度，您如何看速度问题？

魏杰：我认为，我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，保持一个较快的发展速度是极为重要的。首先，只有保持一个较快的发展速度，才能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，缓解目前的就业压力。据统计，我国经济增长一个百分点，可以提供150万个就业机会，增长速度与就业的这种相关关系，要求我们必须保持一定的增长速度。第二，只有保持较快的增长速度，才能更好地进行经济结构的调整。我国目前的经济结构极不合理，需要调整经济结构，但这种调整必须在经济有一个适度增长的条件下进行，若增长速度太慢，这种调整就难以顺利进行。再次，只有保持一个较快的增长速度，才能实现农村城镇化与农业现代化，农村城镇化与农业现代化是我国的两大战略任务。这两大任务的实现，需要有一个较高的经济增长速度的支持。最后，只有保持一个较快的增长速度，才能保持社会的稳定发展。我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，并且经济处于体制转轨时期，往往容易发生各种社会矛盾。这些矛盾的协调，需要经济有一个较快的发展速度，使社会各阶层都能享有实惠，从而协调各种矛盾，保持社会稳定发展。